一、“現(xiàn)實主義”與寫實油畫

現(xiàn)實主義是19世紀法國的一種社會思潮，也是一種美術思潮。法國現(xiàn)實主義美術起于新古典主義、浪漫主義之后，既指藝術的創(chuàng)作方法，也指藝術的寫實手法?！艾F(xiàn)實”一詞出于拉丁文，意謂真實、實在。一般說來，現(xiàn)實主義是指那種“如實”描繪現(xiàn)實可觸世界的藝術形式，有時又稱“寫實主義”?，F(xiàn)實主義在題材上拋棄了新古典主義的神話傳說與古代英雄人物、浪漫主義的中世紀傳奇、異國情調和不切實際的幻想，把眼光指向現(xiàn)實生活，拓展了藝術創(chuàng)作的題材范圍。在藝術表現(xiàn)上，它重視自然美和真實美，以追求寫實手法為特點，如實地描繪大自然和反映現(xiàn)實生活，倡導對社會生活的評價，對普通人生活的關切，對大自然的親切描繪。現(xiàn)實主義始于19世紀30至40年代的巴比松畫派，得名于19世紀50年代的庫爾貝畫展，以客觀性和典型性為基本特征，法國的現(xiàn)實主義迅速影響到荷蘭、英國、德國、比利時、奧地利、意大利、俄國、美國等國。從繪畫史著眼，寫實主義還“派生出了印象主義和自然主義，間接影響了象征主義，直接發(fā)展成世紀末思潮和超現(xiàn)實主義，是西方現(xiàn)代藝術觀念和諸形式流派的總源頭”。

現(xiàn)實主義的代表人物為庫爾貝、盧梭、柯羅、米勒、杜米埃等，他們的藝術實踐及曠世之作撐起了現(xiàn)實主義的文化星空。寫實主義提出的要反映當代真實生活，可以回溯到被稱為新古典主義的大衛(wèi)，如果追溯得更遠，可以定格在西班牙畫派（以委拉斯開茲為代表）和荷蘭畫派（以倫勃朗為代表），當然，那只是就“寫實”而言，其中沒有繼承關系。在宗教無力解決社會問題和科學技術在社會實踐中放出異彩的新社會大背景下，庫爾貝順應了人們企盼進步信念、渴望在藝術中看到自己生活的愿望，成為現(xiàn)實主義的代表人物。1855年的巴黎世界博覽會美術展，庫爾貝的《畫室》和《奧爾南的葬禮》落選，他把已經入選的11件作品全部撤回，在蒙太奈街的棚室里以對抗性的個展相回應，在展廳門口的牌子上赫然寫上：“現(xiàn)實主義，庫爾貝，他40件作品展覽”，并在畫展目錄上公開宣揚自己的藝術主張，這就是有名的《寫實主義宣言》。庫爾貝的《畫室》和《奧爾南的葬禮》無疑是他的重要作品?！懂嬍摇芳蟹从沉藥鞝栘惖纳瞽h(huán)境，畫中描繪了他的好友——捍衛(wèi)現(xiàn)實主義的評論家和畫家，有各種年齡的模特兒，有象征人民的罷工工人和愛爾蘭婦女，藝術地反映了庫爾貝的現(xiàn)實主義思想。《奧爾南的葬禮》表現(xiàn)了掘墓工、死者的親朋好友、維持治安者、法官、公證人、教士、市長等，引人入勝地揭示了各個人物心理，毫不留情地刻畫了奸詐、貪婪和虛偽。庫爾貝鮮明地亮出了與新古典主義的“理想美”和浪漫主義的“夸張美”分庭抗禮的現(xiàn)實主義旗幟。影響深遠的巴比松畫派是19世紀30-40年代出現(xiàn)于法國的一個風景畫派，他們主張直觀自然、對景寫生，對大自然深懷敬意，被認為是“現(xiàn)實主義之始”。其主將盧梭以詩人的氣質抒發(fā)大自然的生氣，令觀賞者與他一起感受大自然的生命。他的《巴比松附近的橡樹》袒露深沉和博大，《樹邊的牧場》盡顯深邃和生機，《河畔風景》以沉郁渾穆而感人，《冬季森林的日落》以練達純熟而醒人?？铝_忠誠于大自然，直言“我的一生只對她忠誠，永不變心”。他和巴比松的年輕畫家一起響亮提出“走向自然，對景寫生”。他的《林間起舞的仙女》并不渲染卻生機盎然，《摩特楓丹的回憶》并不濃烈卻扣人心弦，《沐浴中的戴安娜與同伴》并不造作卻令人迷戀，《和小愛神嬉戲的林中仙女》并不夸張卻妙趣橫生。米勒出身于農民家族，善于從農民的真實生活中發(fā)現(xiàn)美，在他的筆下經常出現(xiàn)的是疲憊窮困、終日辛勞的勞動者。他的《播種者》形象堅實，具有動態(tài)美；《晚鐘》從田野深處傳來教堂鐘聲，具有莊嚴美；《母與子》反映農家的日常生活，具有親情美；《倚鋤的農夫》表現(xiàn)“大地的呼喊”，具有悲壯美。杜米埃是現(xiàn)實主義諷刺畫大師，他抨擊資產階級的庸俗，描寫人民大眾的苦難，謳歌了勞動者的純潔。他的《洗衣婦》客觀地反映了勞動者氣喘吁吁；《三等車廂》洗練地勾勒出當時中下層人民的生活；《街頭的賣藝人》畫出生活的無奈與潦倒；《惡主和奸奴》刻畫了奸詐和邪惡……現(xiàn)實主義立足寫實，入木三分，愛憎分明，一路銳氣，反映了19世紀中葉的社會現(xiàn)實、藝術家對社會矛盾的關注和對新的創(chuàng)作原則的執(zhí)著追求。

在現(xiàn)實主義之后，盡管各種藝術流派紛呈，寫實手法及其藝術創(chuàng)作方法仍有發(fā)展，只是發(fā)展形式有所不同。寫實不是惟一的手法，而是常用的手法，它和其他藝術手法如象征、寓意、變形、夸張等一樣，本身不能決定藝術品價值的高低，決定一件藝術品價值的是它們反映生活的深度。寫實是寫實油畫的藝術手法，但寫實油畫比寫實有更深刻的內涵。寫實油畫從寫實主義的“歷史深處”走來，但寫實油畫不能等同于寫實主義。庫爾貝是寫實主義的代表人物，寫實主義卻始于巴比松畫派。關于“現(xiàn)實主義”與寫實油畫問題，有著很大的思維空間。

二、寫實油畫與中國油畫

中國油畫自落地之初起，就與“寫實”和“寫實油畫”有著天然的聯(lián)系，或者從某種意義上說，肇始時期的中國油畫就是“寫實油畫”。在中國油畫的一路發(fā)展中，“寫實”和“寫實油畫”始終與之相伴。

中國油畫發(fā)展的歷史與中國社會、文化的發(fā)展、變革的歷史緊密相連，它是伴隨著西方自然知識和其他文化知識一起進入中國的。中國油畫發(fā)展的起點，有據(jù)可查是從明代嘉靖年間葡萄牙人在浙江寧波地區(qū)的雙嶼港建立貿易基地起，將油畫這一藝術樣式帶入中國。稍后的萬歷年間（此時正是歐洲文藝復興油畫發(fā)展史上重要時期），由于宗教的原因，意大利傳教士利瑪竇把畫有天主、圣母的油畫作品帶入中國。據(jù)記載，1610年游文輝的《利瑪竇畫像》已見寫實手法，已有明顯的明暗關系，由此可以推斷，游文輝是中國較早學習歐洲油畫的實踐者。到了清代，不少西方傳教士為宮廷所納，其中以清康熙年間入京的傳教士兼宮廷畫師郎世寧為代表。有的學者從廣東外銷畫研究入手，認為在那里可以找到中國寫實油畫最初起步的文化現(xiàn)場和藝術作品。有的學者從上海土山灣畫館的探索著眼，認為中國近代油畫名家徐詠清、丁悚、周湘、張充仁、張聿光、任伯年等都曾在這里接受過西洋美術教育。“洋務運動”促進西畫在中國的傳播，新興美術教育的興起帶動了寫實之風。西畫群體的崛起也推動了中國寫實油畫的發(fā)展。1915年創(chuàng)立于上海的“東方畫會”以群體的形式促進西畫的傳播，提倡以科學的態(tài)度進行藝術創(chuàng)作，主張以寫生為主要手段，兼顧室內畫石膏像和戶外寫生，積極提倡戶外寫生，使寫實之風進一步弘揚?？谷諔?zhàn)爭爆發(fā)后，中國油畫進入了一個曲折艱辛的發(fā)展時期。這一“艱辛”與民族苦難、國家存亡聯(lián)系在一起。畫家在血液中流淌著國家與民族的命運、藝術與人生的激情，中國油畫的發(fā)展被融入了重大的現(xiàn)實題材，增強了藝術創(chuàng)作的深刻的現(xiàn)實意義。

新中國成立以后，革命的現(xiàn)實主義自覺地成為中國油畫藝術的主流，寫實的現(xiàn)實主義繪畫獲得了得天獨厚的條件，得到了很大的發(fā)展。在以后的歲月里，提倡革命的現(xiàn)實主義和革命的浪漫主義相結合，直面現(xiàn)實的中國寫實油畫歷經跌宕、扭曲、反思和理性思考的年月。其間有回歸現(xiàn)實的“鄉(xiāng)土情”，提倡用誠實的態(tài)度去刻畫嚴峻的人生，去表現(xiàn)樸實的鄉(xiāng)土題材，揭示生活在艱辛環(huán)境中的人們的熾熱的溫情和高貴的尊嚴。其間有對于中國寫實油畫的認真反思，在總結正反兩方面經驗教訓基礎之上對于中國寫實油畫的新的認識和新的探索。在看似沉默和歷經變數(shù)之后，中國當代寫實油畫依然活躍，趨于成熟。

寫實油畫一路走來，催生了西方現(xiàn)代藝術各流派，在中國油畫誕生之時，也深刻地帶有寫實油畫的藝術屐痕?；蛘哒f，在中國油畫問世之時，無疑有印象主義及以后各種西方繪畫流派的藝術影響，但從本質上說，中國油畫在起步之時的基本特征是“寫實油畫”。中國寫實油畫的發(fā)軔與外國傳教士的文化傳教有密切的聯(lián)系，當時傳入的西方繪畫不僅是油畫，還有水彩、銅版畫等畫種，研究中國寫實油畫的起步，需要探索西方藝術在傳入時依附于多種畫種的藝術方法及其藝術精神。研究中國寫實油畫，還應探究洋務運動、維新變法運動、新文化運動等中國政治文化發(fā)展大背景，當年康有為雖然對西方油畫發(fā)展史出現(xiàn)過誤讀，但對西方油畫的寫實問題還是有真知灼見，他在《歐洲十一國游記》中盛贊拉斐爾的繪畫為“筆意逸妙，生動之外，更饒香韻，誠神詣也”，“以其生香秀韻，有獨絕者”，“生氣遠出，神妙迫真，名不虛也”，這些贊美之詞均為“寫實”?？涤袨橥瞥鐚憣嵵敖浀洹?，其言深切。陳獨秀在《美術革命——致呂徵》中也說到“畫家必須用寫實主義，才能夠發(fā)揮自己的天才，畫自己的畫，不落古人窠臼”。陳獨秀關于“美術革命”和“寫實主義”、“寫實精神”的主張對五四新文化運動中科學、民主精神的弘揚產生了深刻的影響。

在這次展覽中，顯示了中國當代寫實油畫的應有風采。鐘涵的《望中猶記，晚潮明處》畫得如歌如泣，如銅如鑄；楊飛云的《圣潔的愛》透出母親的慈愛、人文的關懷；孫為民的《北方十月》有北方的豪放、秋日的和煦；何多苓的《飛行的嬰兒》有生命的呼喚、人生的回放；張正剛的《空間》有空間的虛擬、時空的渾然；郭潤文的《沉靜》是動中之靜、靜中之思；燕杰的《沙漠夢幻曲》是對堅韌的謳歌、對不屈的禮贊；李鑫的《蒼山如鏡·之五》畫得大氣磅礴、氣概非凡；李新銘的《觀戰(zhàn)》構思精到而畫語樸實、格斗猶酣而氣息平和；宋齊鳴的《耕海人》見人不見海，但仍顯海的胸懷，反襯耕海人的情懷……

三、關于中國當代寫實油畫的幾點思考

關于中國當代寫實油畫的思維落點很多，受到關注的有以下幾個議題：

1、從藝術發(fā)生論的視角，理解“寫實”是一種基本的繪畫方式。藝術發(fā)生論告訴我們，藝術不能失缺對象，藝術思維有感而發(fā)，藝術方法從實踐經驗而來，藝術手法首先得益于具象及其聯(lián)想，藝術發(fā)生具有客觀性和實踐性。依據(jù)藝術發(fā)生論，油畫中的“寫實”與客觀對象緊密相連，其哲學認識、邏輯起點、文化特征、藝術手法和方法都與社會生活、自然客體、精神世界息息相通。在籌備“精神與品格——中國當代寫實油畫研究展”的過程中，我曾在上海松江向靳尚誼先生討教過油畫中的寫實問題。他明快地說，寫實是一種創(chuàng)作方法，也是一種藝術手法，其實，把創(chuàng)作方法和藝術手法集于一身，也可以說“寫實”是一種基本的繪畫方式。具象寫實，包括現(xiàn)實主義的寫實方法是油畫的基本表現(xiàn)樣式。靳先生在其他場合也談到過：中國的現(xiàn)實主義繪畫在發(fā)展之初，強調現(xiàn)實主義流派和情節(jié)性繪畫。靳先生還不忘借鑒在西方油畫發(fā)展史上的名家的經典寫實方法。靳先生正是憑著扎實的寫實功底成為當之無愧的中國當代寫實油畫的杰出代表。在這次展覽中，靳先生的《八大山人》畫得意猶情真，景深韻足，色調沉穩(wěn)而思潮涌動，手無筆桿而駕馭筆墨，處理老到，畫面經典。

2、從藝術方法論的高度，闡述寫實油畫并不排斥“精神品格”。從藝術技法、藝術方法、論藝術方法到藝術方法論，是個整體結構，在藝術方法論的層面上，涉及藝術哲學、藝術精神與藝術品格。“精神與品格——中國當代寫實油畫研究展”在選擇中國當代寫實油畫的精品力作時，顯然強調精神與品格的追求。藝術的創(chuàng)作方法是見精神品格的，在具體的作品中，作品的藝術手法也與精神品格渾然一體。有的學者指出，應力戒把“現(xiàn)實主義”或“寫實主義”繪畫說成是一種缺乏創(chuàng)造理想也無需情感沖動，只會如實“模仿”自然的手藝。其實，無論寫實、寫意、表現(xiàn)、象征抑或具象還是抽象，樣式本身并無高下新舊之別，論畫僅僅以“形似”或僅僅以“形不似”，一樣都是“見于兒童鄰”的。歐洲古代大師確實強調細致觀察自然，追求“逼真”客觀的藝術效果，但任何畫家的觀察都有取舍，逼真也需提煉，一切成功的作品都要講究“撮要、刪繁、更加潤色”等種種技巧，又都會蓋上個人審美理想的烙印。有的學者倡導在作品中貫穿一種對民族性、時代精神、現(xiàn)實生活的關注之情，表現(xiàn)出對崇高善良、美好人格的推崇。應努力表現(xiàn)尊重的人、敬仰的人、親近的人、喜歡的人、有時代感的人，把這些人物營造在一種和諧、靜穆的氛圍中，借助筆下的人物傳達自己的審美理念。這個理念是作為一個現(xiàn)當代藝術家，從古典主義傳統(tǒng)精神中體悟到的最具生命力的境界與靈魂。這種思想境界在作品中，匯聚著一種崇高人格的感染力。藝術家應登上獨到的精神高度。

3、從藝術意象論的命題，探索寫實油畫的“詩化”。藝術意象論研究藝術的意象轉換，尋覓柔潤，追求和諧，表達象征，融入浪漫，抒發(fā)情感，凸顯韻味。寫實油畫的意象化是個值得探討的議題，在一定意義上可以表達為寫實油畫的“詩化”。范迪安先生在解讀詹建俊先生的油畫作品時所論述的“從象征寫實到抒情表現(xiàn)”，涉及到寫實油畫的“詩化”的認識和思考。在《狼牙山五壯士》中，詹先生通過人與山的比擬造型，形成了這幅在當時藝術氛圍中最有意象感和象征性的作品。在這次展覽中，詹先生的《雪域高原》成功地塑造了藏女英姿，畫中白雪皚皚，陽光燦燦，馬蹄聲聲，真情切切。他自己也坦言：我欣賞中國畫中“以形寫神”、“以神寫形”、“形神兼?zhèn)洹钡闹骺陀^相統(tǒng)一的原則。我作品中的形象看來真實而具體，但它是經過同類形象有選擇的概括創(chuàng)造，是以“神”再造過的形象了。這樣，有利于提升現(xiàn)實的藝術境界，突出贊頌人的美好情操，以及一切生命的活力。

4、從藝術時空論的立意，關注寫實油畫的民族化。藝術時空論告訴我們，藝術要發(fā)展，就要與時俱進，時空結合，時空一體，適時拓展。以藝術時空論為依據(jù)，可以找到寫實油畫民族化的多重思路。有的學者認為，中國寫實油畫的民族性與世界性是統(tǒng)一的。民族性的問題即民族化的問題。今天，我們談論寫實油畫的民族化，就是要將西方油畫的形式、語言精華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精神、氣質真正融合起來。由此引發(fā)的中國寫實油畫的發(fā)展策略是：一端是以西方悠久的油畫傳統(tǒng)為根基，在學習的過程中領會油畫藝術的獨特魅力；另一端以深厚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為依托，以對中國社會變革宏觀而深刻的認識為依據(jù)，通過長期努力，逐步使油畫具有中國人的個性，具有中國文化的氣質。在解決了一系列油畫技巧的難題之后，中國的寫實油畫要獲得鮮明的民族特色，必須從深厚的民族文化藝術傳統(tǒng)中吸收養(yǎng)料。油畫民族化的過程，不僅僅是從語言上形式上找到與民族欣賞相吻合的圖與像之間的關系，更重要的是對民族視覺思維邏輯的理解。徐悲鴻在20世紀30年代的寫實油畫創(chuàng)作中，比較自覺地探索了寫實油畫的民族化問題?！短餀M五百士》被認為是中國寫實油畫進行民族化嘗試的早期代表作品之一。正是中國寫實油畫的民族化之路的感召，使蔡亮長年不畏辛勞地踩踏黃土高原，生活在老鄉(xiāng)們中間，捧出了傳世之作，形成了自己的個性化繪畫語言。在朱乃正的寫實油畫創(chuàng)作中，也有自覺的民族化的情懷。

在中國當代寫實油畫的文化演繹中，尚可探討“從藝術演進論的立論，把握寫實油畫的時代精神”。還需指出的是：不能狹義地理解“寫實油畫”，藝術家在進行寫實油畫的創(chuàng)作時，其過程是豐富多彩的。對于“寫實油畫”這個復雜的命題，并非概要的闡述能夠勝任。在“寫實油畫”發(fā)展里程的延續(xù)中，無疑會有進一步的議題和應對，依然會因實踐推進的生動活潑而提高理論研究的邏輯起點，因學術研究的不斷深化而拓展新的實踐空間?！皠e擔心中國出不了偉大的寫實油畫作品”，歷史已經作出了很好的回答，歷史還會進一步作出回答。

講演者小傳

陳燮君

1952年7月生于上?！，F(xiàn)任上海市文化廣播影視管理局黨委書記、上海博物館館長，研究員；兼任亞歐基金會博物館協(xié)會執(zhí)委、美國亞洲協(xié)會國際理事會理事、國際博協(xié)中國國家委員會副主席、中國博物館學會副理事長、上海市文物博物館學會理事長等職。著有《學科學導論》、《時間學》、《生活中的色彩學》等(包括合著)。發(fā)表《百代法書》、《經典的文化力量》、《印象派繪畫的文化含量與人文精神》等論文、文章1000余篇，共計1800多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