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泰巖畫被作為巫術的施法形式,它是禁咒野牛的巫術意識的功能性和獵取野牛的宗教觀念中的目的性的媒體。創(chuàng)作中注意“力”的部位的夸張、強調,一次性刻畫而成的形狀,也意味著一氣完成了巫術的序列動作。
阿爾泰巖畫以其特殊的藝術形式表現了生于斯、長于斯的先民們在那個特殊時代各個不同的生活側面,為我們探索研究我國古代北方邊陲地區(qū)的社會經濟、生活習俗及其文化和宗教等諸方面提供了32個點、近千幅形象化的圖像資料。然而他們又何以在遠自青銅時代之前至宋元時代的幾千年漫長歲月里,耗盡了難以數清的創(chuàng)作者的心血勞作,而孜孜以求地幾乎在各個不同時代都遺存下大量的巖畫圖像?這些凝聚著不知多少代先民的智慧和才能的結晶,又是在怎樣一種狀態(tài)下抑或說是基于何種目的進行創(chuàng)作的?當佇立在這一幅幅巖畫前,這些問題常常纏繞著我們賞析時的思緒。
巖畫為功利而創(chuàng)作
盡管阿爾泰的這千余幅巖畫以其生動而富有視覺張力的造型圖式及單純古樸的藝術形式給了我們某些方面的審美滿足,并時時又牽思于一些現代的藝術樣式且與之媲美,但假若我們就此最初的感受來設定這些巖畫為一種審美現象,以我們現代對藝術現象的理解來界定阿爾泰巖畫藝術的發(fā)生,就會步入誤區(qū),從而失之于對其藝術的本質屬性的認識。
對于包括巖畫的原始藝術,普列漢諾夫認為“以功利觀點對待事物是先于審美觀點對待事物的”。在人類之初,宗教的觀念支配著人們的精神生活并形成相應的思維模式。阿爾泰巖畫同樣有著一定的實用目的,它是從原始宗教的信仰中產生出來的,而且,巖畫同樣被作為巫術的施法形式,為當時的人們用于同自然物象、人以及超自然世界進行交流的一種圖像化符號化的手段,以謀求達到獵取野牛、禁咒野牛的目的,它是禁咒野牛的巫術意識的功能性和獵取野牛的宗教觀念中的目的性的媒體。另外,操作這些巖畫的作者,即藝術家通常是一些魔法師和巫師,也就是說是一些能溝通人與神之間關系的神職人員,因而創(chuàng)作的巖畫也必然與原始宗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所以說,世界上包括阿爾泰的幾乎所有的巖畫,其創(chuàng)作的動機和目的功能,是不能等同于那種僅僅為滿足人們審美需求的“摩登”的藝術。
巫術與刻繪合一
巫術活動在遠古的阿爾泰部族中同樣是十分盛行的。作為巫術活動的形式或施法工具,巖畫的創(chuàng)作過程也正是在其“相似律”和“感染律”的思想原則驅動于作者的心理,通過對原型的刻與繪,以達到控制或獵取原型的企圖,由此來進行創(chuàng)作及巫術效應的實施過程的。巖畫作為特殊時代人們的精神活動、文化現象,以其形象化的圖式符號,反映了當時阿爾泰人們的宗教精神面貌和思想感情。阿爾泰巖畫作為一種宗教的藝術、巫術的施法工具使用在人們的精神與意志世界里,通過“相似”、“感染”,去同化他們所賴以生存的外部世界。
當這些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斑斑駁駁的麻點和散狀的圖形納入我們所關注的情節(jié)與構圖中,則幾乎構不成趨向任何以審美為目的的在創(chuàng)作中的“成像”原則,它們是各自獨立成型的。如若我們從巖畫中各個一次成像的造型圖像間所具有的疊壓覆蓋關系中分解各個單元局部的圖形,實際上也就同時復原了它們在時間縱度上的序列。就巖畫創(chuàng)作作為實施巫術效應的一種型式而言,與其說它們是一個個獨立成型的圖像,毋寧說它們完成了一個個巫術的動作。
由于“相似律”的思想原則,作者十分注意對自然物象(特別是動物)的外形輪廓的準確把握,特別是對物象某些“力”的部位注意夸張、強調出來。這就使得阿爾泰巖畫圖像中的一些造型將物象的外在輪廓與內在結構的形狀一次性刻畫而成,也意味著一氣完成了巫術的序列動作,且在一次性的巫術施法中使用。巫術效應中的功利性意識驅動于心理,導致了巫術動作的反復序列的組合,而這種組合正是通過一再地強調,從而也就反復肯定了對物象力的要害部位的目的性指涉,其表象是以刻與繪為手段的巫術動作并凝鐫原型為具體的造型,類及同一類物象在圖像中反復地甚至是不厭其煩地被刻繪,其內質則是一次次“相似律”和“感染律”,也即互滲或同化于其原型的宗教巫術效應的實施,進而達到獲取的目的。
巫術與刻繪合一的巖畫造型圖式的創(chuàng)作過程,作為一種載體,負荷著當時人們強烈的生存欲望和意志,是一種滲透著濃郁宗教意味的活動。
阿爾泰巖畫大都置于水草繁茂、環(huán)境優(yōu)美的棲息之地,也是他們巫術施法活動的場所,巫術施法活動主要是模仿巫術,巖畫則常常置于這些施法活動的場合中,作為背景,以其圖像的形式象征為自然原型的同一物,與巫術活動合為一個整體,以強化這些巫術活動的效應,承當起了與這些施法系列活動相聯系的巫術用具的功能。
作為“用具”同其他巫術儀式及施法活動綜合應用的巖畫圖像,更實際具備了某些功能上的動態(tài)效應,也與人們的現實生活及當時的獵牧業(yè)生產關聯,成為當時人們某些動向活動的參照,起著類文字的、導向人們某些行為的圖解作用,也即我們現在所說的教學掛圖的作用。
盡管阿爾泰巖畫起源于原始宗教的信仰之中,卻并不意味著在千余幅阿爾泰巖畫中的任何一幅都與原始宗教有聯系。阿爾泰巖畫不僅僅只有單一的創(chuàng)作動機或單一的基于巫術效應上的目的及功能性。隨著獵牧業(yè)經濟的過渡至畜牧業(yè)經濟的出現與發(fā)展,以及人類智能的不斷進化與提高,其中包括“人性”的覺醒與“人文”的某些因素的確立等,許多巖畫已脫離了原始宗教的影響。如“牧歸圖”、“畜牧生活圖”、“牧羊圖”等等,是人性的覺悟或人文意識在巖畫中的具體形象化的體現,而不僅僅是原始宗教的影響。伴隨著人類文字出現并逐步發(fā)展到一定程度時,巖畫的創(chuàng)作在某種程度上是作為一種形象化了的符號,行使了類文字的語言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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