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某畫家的作品頻頻以過億高價在香港拍賣行成交，并成功被推上2015年胡潤藝術榜“最貴在世藝術家”時，筆者聽到一些藝術圈朋友私底下在笑。笑什么呢？大概是笑這位71歲的同行，作品價格何以能高過齊白石和張大千。

　　冰 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事實上，藝術品市場的信息不對稱由來已久，發(fā)展至今已無以復加，連每年負責為胡潤研究院提供基礎數據的雅昌藝術網市場監(jiān)測專家都無法 回避，唯有“打個太極拳”解釋稱：“不管是二級市場價格指數，還是胡潤排行榜，都只能作為藝術品投資的一種參考，而不是唯一參考?！敝劣谟行┧囆g家的作品 拍賣成交價格到底是怎么來的，你懂的！

　　長期以來，書畫圈都潛在一股價格浮夸風。在買家看來，二級市場如此，一級市場就更甚。筆者這 些年做書畫市場的調查研究，與藝術家打交道，免不了經常談到對方作品潤格。久而久之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規(guī)律：不管是功成名就的一線畫家，還是剛剛進入市場的后起 之秀，一旦有人問到作品市場價格，他們都會有意無意地夸大數據。嶺南一位知名畫家就曾經對筆者坦承，在實際流通價格的基礎上加五六成水分，是當前這個行業(yè) 的潛規(guī)則，對不同的藝術家來說，雖然加多少水由他們自己決定，但想要完全不加水是不可能的。

　　由于經營成本分攤的原因，參與者在不同 的市場環(huán)節(jié)逐級加價，以實現(xiàn)自己的利潤，其實是商業(yè)社會普遍而正常的市場行為，相信每位有經濟常識的買家都能理解。既然藝術品進入市場之后，已經自然成為 一種商品，在不同的參與者中間進行流通和交換，那為什么大家不愿意制定一套透明的價格形成機制，來維護這個市場的健康發(fā)展秩序呢？其實，歸根到底還是因為 大家肚里有條“投機的蛔蟲”在作怪。

　　眾所周知，當前書畫市場上最活躍的買家，很大部分并不具有很高的藝術鑒賞能力。在這一背景下， 賣家要想獲得超額的利潤，“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先以價格泡沫來把“水”攪混，加劇市場信息的不對稱，由此來迷惑買家的眼睛。而買家群體由于審美能力上的短 板，在賣家與其他利益相關方聯(lián)合做局下，根本無法去識別信息真假，因而“順理成章”便被當成市場的“大水魚”。這種實質上不公平的交易，卻被整個行業(yè)看成 了習慣。藝術家處在這條利益鏈上，為了得到自己那一份穩(wěn)定的市場收益，有的被動隨從，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有的則主動參與，推波助瀾。

　　從 短期來看，維持價格不透明，確實能夠讓賣方獲得很多意想不到的超額市場利益。但從長遠來看，這股負能量其實會反過來影響和阻礙市場的健康發(fā)展。因為沒人可 以在市場上無底線地透支自己的信用，投資者買進去的東西轉手賣不出去，自然便會識破賣家的價格謊言，原來的商業(yè)行業(yè)就變得不可持續(xù)了。近兩年整個書畫行業(yè) 持續(xù)調整，很多前期被市場炒得很熱的藝術家，如今作品實際流通價格都出現(xiàn)了“腰斬”的現(xiàn)象。藝術家明明知道自己的作品在市場滯銷了，但為了維持炒家的利 益，仍然要硬著頭皮在市場上“唱高調”，獨自承擔著“有價無市”的尷尬局面。另一些在市場上完全靠資本“喂養(yǎng)大”的中青年藝術家，情況就更糟糕。這類畫家 的作品其實市場基礎非常薄弱、換手率不高，前期的高價完全上是靠幾個炒家的商業(yè)閉環(huán)支撐起來的，相當于股市上的“概念股”，一旦有買家出現(xiàn)資金鏈緊張，其 市場價格指數就會馬上直線下垂。

　　對于經營機構來說，品牌做壞了，可以換一個注冊名字。但對藝術家來說，名字被污損，是洗不凈換不掉 的，只能被市場淘汰。誠然，筆者也遇到很多藝術家，其實他們心理并不情愿與那些投機商業(yè)資本“同流合污”，而是希望自己的作品價格在市場上“一步一個腳 印”。但是，在整個商業(yè)環(huán)境還沒有出現(xiàn)質的改變的時候，他們又不敢輕易去“特立獨行”，特別是當身邊一起奮斗的同行價格都已經“賣”到上萬元的時候，如果 自己還公開以童叟無欺的500元來面對客戶，很可能就會被認為是“低價惡性競爭”了。

　　由此可見，藝術品市場上的價格透明化，委實是任重而道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