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如果一張?zhí)飘嬃魅胧袌?,尤其是被認作“無真跡流傳”的王維作品,于國人而言,其影響力絲毫不會亞于達·芬奇《救世主》的面世和上拍。當然,這兩件作品除了珍貴無比,在各國鑒定界引起爭議,更是二者的相似點之一。6月8日,澎湃新聞刊登了署名黃黃石的文章《“傳王維〈著色山水圖〉”重鑒:或是晚明偽本》。而在6月9日,《王維〈著色山水圖〉研究》一書的作者劉九洲便于“在藝”網(wǎng)絡平臺刊文《澎湃刊出議唐畫〈著色山水圖〉一文之謬誤》,對澎湃新聞刊文所闡述的觀點進行了駁斥。
黃黃石的觀點極為尖銳。他認為,這件作品,不僅非唐畫、非王維所畫,且更像是一幅晚明坊間的偽本。而對于劉九洲的論證方式,黃黃石同樣提出了異議。首先,黃黃石認為:“對于‘傳王維《著色山水圖》’的鑒定,屬于書畫鑒定中的‘定真’,若要斷定是一幅唐畫,就必須找到有力的證據(jù)?!边z憾的是,目前所公認的唐畫本就鳳毛麟角,更無王維真跡存世,難以比較,所以只能從題跋、印鑒、著錄、流傳等方面去考察,以確定其創(chuàng)作時代。據(jù)此,黃黃石提出了幾條疑點:他認為該作品的關鍵跋文“明代季德幾”的詩句語焉不詳,且為孤本,單獨被嵌入拖尾,其“證詞”的效力實在不能令人信服。而且這件作品的流傳歷程更加可疑。跋文中王澍提到此畫曾為梁清標收藏,而作品上卻沒找到這位大藏家的“標配印章”,僅有“河北棠村”一印。更耐人尋味的是,“宋人確有直接題跋在畫心上的,但多是簡單的題詩、題名,至于對長卷進行品評議論的長跋,為了不影響畫面內(nèi)容,一般在拖尾另紙書寫。而圖中‘劉唐老題跋’占滿卷首,喧賓奪主,在宋人題跋中見所未見?!?br/>
作為“此為唐畫”觀點的支持者,劉九洲很快就對該文作出回應,他認為“黃文”中并沒有拿出新的、有力的史料證據(jù)以駁斥自己的觀點,只是在疊加各種“推斷”。
在這次爭論中,令人生疑的也許不只是辯論雙方用以針鋒相對的論據(jù)。在沒有更新證據(jù)的情況下,以上爭論陷入了疑點叢生、難以服眾的泥潭。爭辯雙方都沒能說服對方,也沒能說服旁觀者。首先,“黃黃石”身份為何,無從考據(jù),調(diào)查近來澎湃新聞平臺,此文刊發(fā)前,該名諱從未現(xiàn)身。其次,匡時拍賣行態(tài)度曖昧不清,僅僅表示下了很大決心希望將這張作品推向市場并能夠激起討論,從而對中國畫研究有所幫助。但作為一件被推上公開拍賣,推向公眾和輿論的古代書畫,無論是買家、還是拍賣行,都沒有理由為身世不明的作品擔上業(yè)績的風險。最后,劉九洲反復強調(diào)其鑒定方式的正統(tǒng)性,但在科技日新月異的今天,故宮博物院剛剛通過科技檢測為《千里江山圖》驗明正身的背景下,為何在消息披露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都沒有引入科技方法鑒明畫作絹質(zhì)?根據(jù)《北京青年報》報道,故宮博物院研究員余輝發(fā)表過自己的觀點:“直接去測量此畫用絹的年代,一旦測為唐代,那么就一錘定音了?!?br/>
如此說來,匡時拍賣行那句“激起討論,對中國畫研究有所幫助”就顯得意味無窮。“口水仗”引發(fā)大眾關注,其出發(fā)點,到底是“為中國畫研究提供幫助”,還是制造噱頭,產(chǎn)生廣告效應?對于匡時來說,在《著色山水圖》前加上“傳王維”幾個字很容易,但它的誤導性同樣存在,因為如果“傳”字得不到明確解釋,此作“偽”的嫌疑就不能被抹去。
注:凡注明“中藝網(wǎng)”字樣的視頻、圖片或文字均屬于本網(wǎng)站專稿,如須轉載圖片請保留“中藝網(wǎng)”水印,轉載文字內(nèi)容請注明來源“中藝網(wǎng)”,否則本網(wǎng)站將依據(jù)《信息網(wǎng)絡傳播保護條例》維護網(wǎng)絡知識產(chǎn)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