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遠古時代的石器、骨器、玉器、陶器到絢麗多彩的外銷瓷、精雕細刻的漆器,從唐人繪制的絹畫《伏羲女媧圖》到元代書法家以精致小楷寫就的《道德經(jīng)》……走進中國國家博物館“和合共生——故宮·國博藏文物聯(lián)展”現(xiàn)場,豐富的文物展示著中華文明的源遠流長、博大精深,講述著中華民族“尚和合、求大同”的價值理念。
本次展覽是故宮博物院與中國國家博物館兩大文博機構(gòu)首度聯(lián)袂推出的重磅特展,從故宮和國博的豐厚館藏中精選400余件文物進行展示。展覽分為4個單元,從宇宙、天下、社會、道德4個層面,闡述中國“和合”文化的歷史淵源和豐富內(nèi)涵。第一單元“天地同和”,闡釋中華民族自古以來崇尚的天人合一的宇宙觀;第二單元“萬邦協(xié)和”,闡釋中華民族處理外交關(guān)系時秉持的協(xié)和萬邦的天下觀;第三單元“宜民安和”,闡釋中華文明對社會各階層文化多樣性、各民族文化多元性的尊重與包容;第四單元“樂在人和”,闡釋中華民族“人心和善”的道德觀。
天人合一的智慧
步入展廳,紅山文化玉龍、良渚文化玉琮、齊家文化玉璧等形制多樣的玉禮器引得觀眾駐足欣賞。華夏先民采天然之美玉,精心琢磨成溝通天地、祭祀祖先的禮器。幾千年后的今天,我們看到這些玉器,依然會為先民們高超的雕刻技藝和豐富的想象力而驚嘆。
從鑿石、磨骨、繅絲到制陶、冶銅、髹漆,古人對自然材料的開發(fā)利用和自然規(guī)律的理解認識越來越深入、全面,由自然現(xiàn)象引發(fā)的情感共鳴與審美觀念逐漸融入勞動實踐和物質(zhì)創(chuàng)造之中,從而形成中華民族獨特的禮樂文明和社會制度。
遠古時代,黃河中下游地區(qū)的先民根據(jù)氣候、四時交替總結(jié)出自然變化規(guī)律,用以指導日常生活、實現(xiàn)生產(chǎn)力進步。月令,即以四時為總綱、十二月為細目,以時記述天文歷法、自然物候,并以此來安排生產(chǎn)生活的政令。展廳里的清乾隆“御制月令七十二候詩”彩色墨即是“順天應時”文化傳統(tǒng)的體現(xiàn)。此墨一套兩匣,每匣6屜,每屜6錠,共計72錠,一錠墨對應一物候,大小不同、形狀各異,有圓形、橢圓形、方形、六角形及葉式、碑式、琴式、鐘式等。墨色分綠、紅、白、藍、黃5種,與中國傳統(tǒng)五行相對應:春(正月、二月)為木,對應綠色;夏(四月、五月)為火,對應紅色;秋(七月、八月)為金,對應白色;冬(十月、十一月)為水,對應藍色;兩季之交(三月、六月、九月、十二月)為土,意為激活、生發(fā),對應黃色。
在月令彩色墨旁邊,陳列著一套清康熙五彩十二月花卉圖題詩句杯。這套五彩杯由12件組成,光潔白釉上飾以青花五彩,一面繪有每月代表性花卉,另一面題寫與花卉相對應的詩句,詩句大多取自《全唐詩》。此套瓷杯屬于御用酒杯,胎薄體輕,紋飾秀美,款識工整,代表了康熙朝景德鎮(zhèn)御窯廠制作青花五彩薄胎瓷的最高水平。
一面是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青銅編鐘、編磬、編镈,一面是金光熠熠的清代“中和韶樂”樂器,兩組展品映照出中華禮樂文化數(shù)千年的傳承和發(fā)展。雅樂是中國古代祭祀天地、祖先和朝會、宴饗時使用的正統(tǒng)音樂,其體系在西周初年制定。古代雅樂的主要樂器是編鐘和編磬,樂首以銅鐘發(fā)聲,樂末以玉磬收韻,集眾音之大成,象征“金聲玉振”。“中和韶樂”在明清樂制中規(guī)格最高,主要用于中祀以上的壇廟祭祀和國家朝會典禮。清乾隆年間制作的銅鍍金雙龍鈕云龍紋編鐘,分兩層懸掛于雕龍漆金的架座上,盡顯莊重典雅。與之配套使用的青玉描金云龍紋編磬,選用珍貴的新疆和田碧玉制成,磬體兩面飾以描金云龍紋,描金紋飾的金黃色與玉質(zhì)的碧綠色相映生輝,華麗奪目。
開放包容的氣度
獨立展柜里,一方小小的封泥,勾起了人們對大漠風煙、駝鈴陣陣的遐想。這件封泥出土于陜西省城固縣張騫墓,正面刻有陽文“博望□造”。漢武帝時期,張騫兩次奉命出使西域,開辟了舉世聞名的絲綢之路,受封為博望侯。
裝飾團花紋、騎士紋、豬首紋的唐代織錦,訴說著絲綢之路開辟千年之后愈發(fā)繁榮的故事。充滿異域風情的圖案與中原傳統(tǒng)吉祥紋樣融合,呈現(xiàn)出開放包容、錦繡繽紛的盛世圖景。
唐代長沙窯彩繪瓷、元代龍泉窯青瓷、明代景德鎮(zhèn)窯青花瓷、清代廣彩瓷……歷代外銷瓷名品見證了海上絲綢之路的興盛。一件造型雅致、紋飾精美的龍泉窯青釉鳳尾尊吸引了記者的目光。此尊撇口,長頸,豐肩,腹部以下漸收斂,近足處微撇,圈足。瓷器內(nèi)外均施有肥厚的青釉,釉面開片。頸部刻劃密集的弦紋,上腹部刻劃纏枝牡丹紋,下腹部刻菊瓣紋。據(jù)介紹,在韓國新安海域一艘滿載陶瓷器的元代沉船中,發(fā)現(xiàn)了與此器造型、紋飾相似的龍泉窯青釉纏枝牡丹紋鳳尾尊,由此證實龍泉窯青瓷在元代海上絲綢之路的文化交流和貿(mào)易往來中扮演過重要角色。
與這些外銷瓷相對應的,是海外各國學習借鑒中國制瓷工藝所生產(chǎn)的瓷器。如12世紀的高麗青瓷、18世紀的歐洲麥森窯仿景德鎮(zhèn)五彩瓷、19世紀的日本仿德化窯白瓷等。這些外國瓷器精品又流入中國、走進宮廷,成為中外文明交流互鑒的佳話。
穿過一處仿故宮倦勤齋通景畫的門廊,映入眼簾的一系列展品體現(xiàn)了西方文化引入中國后創(chuàng)新發(fā)展的成果。清乾隆金胎琺瑯人物圖執(zhí)壺結(jié)合鑲嵌、鏨刻、掐絲琺瑯和畫琺瑯等多種工藝,精美絕倫,令人贊嘆。此壺以黃金制胎,造型為葫蘆式,通體施藍色琺瑯地,飾掐絲纏枝蓮紋,多處鑲嵌珍珠和珊瑚。壺蓋、頸、小腹、大腹等處對稱布置大小、形狀各異的畫琺瑯開光,開光內(nèi)彩繪人物、花卉、庭院山水等。下配鏨刻蓮花紋鎏金銅座。掐絲琺瑯、畫琺瑯都是從西方引進的工藝。乾隆時期畫琺瑯制品人物裝飾較少,本器堪稱佳作。器身開光內(nèi)所繪仕女與庭院人物為中國傳統(tǒng)繪畫題材,卻用歐洲技法表現(xiàn),反映了中西合璧的藝術(shù)風格。
和諧向善的品德
展覽第三單元呈現(xiàn)了中國古代社會士農(nóng)工商各得其所、多個民族和諧共處的圖景?!皾h保塞烏桓率眾長”駝鈕銅印是東漢朝廷授予烏桓族首領的官印。烏桓是中國古代東胡族的一支?!奥时婇L”為烏桓族部之長,“率眾”的封號與其率眾歸附、守備邊塞、助戰(zhàn)平叛等事跡相關(guān)。漢代西南民族青銅樂器、金代“春水”“秋山”玉雕、明清時期《職貢圖》等具有民族特色的文物,反映了多彩的民族文化。
《乾隆南巡圖》是清代畫家徐揚以“御制詩意為圖”,描繪1751年乾隆帝第一次南巡江浙的巨幅歷史畫卷。全圖共計12卷,將詩、書、畫三者結(jié)合,以寫實手法描繪了乾隆初下江南,省方問俗、察吏安民、視察河工、檢閱師旅、祭祀禹陵和游覽湖山名勝的情景,真實反映了錦繡河山和社會風貌。此次展覽展出了《乾隆南巡圖》第六卷,此卷以御制《駐蹕姑蘇》詩為題,重點展現(xiàn)蘇州閶門到胥門一帶的景觀。整幅畫以大運河為主軸,河岸屋宇縱布、商鋪林立,一派盛世繁華氣象。
和諧社會的根基,是“人心和善”“以和為貴”的價值觀。明憲宗朱見深繪《一團和氣圖》軸,描繪了3位老者抱作一團,左側(cè)老者戴道冠,中間老者做僧人裝扮,右側(cè)為一戴方巾儒士。整幅作品構(gòu)圖巧妙,遠看似一位盤腿而坐的笑臉彌勒,喜氣和睦,表現(xiàn)了儒、釋、道三教合一、和諧交融的思想。
在展覽的結(jié)尾,一件霽青金彩海晏河清尊引人注目。此器外壁施霽青色釉,以金彩繪纏枝牡丹、蕉葉紋、如意云紋等,近足部飾粉彩仰蓮紋及聯(lián)珠紋,肩頸之間雕貼一對白色展翅剪尾燕子作為耳。這件瓷尊是清代景德鎮(zhèn)御窯為圓明園海晏堂燒制的陳設品,需多次入窯和施彩,工藝高超,集雕、貼、凸壓之大成。此尊霽青色象征“河清”,燕與“晏”諧音,蘊含海晏河清、天下承平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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